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廖梅杰炎热的夏风吹过,枫杨长串的翅果随风晃动,如一串串绿色的鞭炮,一片欢闹;又似一只只灵巧的小鸟,来回扑腾。小麦一直叫枫杨为绿蝴蝶树,在她看来,枫杨果像一对对绿绿的蝴蝶,微风袭来,便煽动翅膀、翩翩起舞。
枫杨果与槭树果很像,都裹着薄翅状的果皮,看起来犹如长了一对翅膀,因此这种果实被称为翅果,又叫翼果。成熟的翅果借助风力传播,长了一对翅膀,自然可以飞得更高、飘得更远。槭树到了秋天一片火红,翅果也变成了红色,常被误认是枫树,枫杨的“枫”应该是随了像槭的枫。至于枫杨中“杨”的来历,一种说法是取自杨柳,长在水边、低头弯腰的确使枫杨像杨柳。但为何用可能指向另一种植物的“杨”,而不用“柳”,也是一个无定论的悬案。依我看,风吹拂过后,枫杨树枝轻舞飞扬,叫作“风扬”也可以;飘荡欲飞的模样风姿绰约,叫作“枫柳”也别有一番风情。
枫杨树形高大、树干粗壮、枝叶繁茂、翅果青翠,从外冠上看,是个十足的美人胚。但其树干却漆黑粗糙干裂,仿佛沉睡在陈旧的岁月里,处处填充着年老沧桑。枫杨还真是个矛盾的结合体,远望着,是个婀娜的少女;走近看,却是朽迈的老媪。
老家的村庄叫化龙溪,一条条小溪从一座座山上潺潺流下,汇到村口变成河流。枫杨自然生长在小溪或河岸边,有些还放肆地屹立在河流中间凸起的泥沙滩里。在杭州所见的枫杨也大多临水而植,西溪湿地、杭州植物园里的枫杨与水为邻,浙大玉泉校区外玉古路边的几株大枫杨也是照在水的上头。只有天目山路的枫杨长在马路上,离水远了一点。
枫杨干燥粗裂的外皮里是坚硬的树干,砍伐肯定费时费力,何况山里人从不砍树龄较长的大树当柴火。不过,围着枫杨可以就近取柴。夏天雷阵雨后,溪水和河水都会突然上涨,粗大的枫杨会拦住从山上冲下来的木棍、树枝、竹条等。等雨过天晴、水位褪去,枫杨树根便截下了不少柴火。我家住在山下的上游,门前小溪边的几棵枫杨首先拦住山上随大水而冲下的柴火,占了地利的便宜,可以捡不少柴火。枫杨的嫩枝外皮很有韧性不易断,我们用柴刀砍一枝树枝,扭几下就能当捆绑柴火的藤条了。
作为落叶植物,枫杨春天青葱、秋天萧瑟、冬天孤寂,只有夏天是最热闹的,上面密密麻麻地趴着聒噪的蝉。《诗经豳风七月》里说“四月秀葽,五月鸣蜩”,“蜩”就是“蝉”,也即知了。农历五月已是夏至过后,阳历在地下蛰伏了几年的蝉开始爬出地面,爬上树干。蝉最喜呆在大树上,枫杨、樟树、银杏、梧桐等树木都是理想的栖息点。盛夏的午后,明晃晃的太阳刺得睁不开眼睛,蝉却“知了——知了——”得叫得起劲。孩子们自然不会错过这等热闹,拿一根长竹竿,用铁丝把塑料袋固定成一个圈兜,变成一个捉知了的先进武器。此时,风吹枫杨的声响、溪水哗哗的流动都比不上知了的鸣叫和捉知了的孩子的欢呼了。
知了有会叫的和不会叫的两种,会叫的是不敢捉了马上拿回家的,午后大人们正在打盹或者酣睡,带知了回家说不定就要“吃毛栗子”或“挨竹枝梢”。捉来的知了,我们要么玩,要么吃。玩的话,把知了装进塑料瓶里,放任它们叫上几天几夜,然后渐渐没了声音、没了力气、没了动静。知了如果吃,有两种吃法,一是放进火里烤,烤熟了直接吃,香喷可口。第二种是把知了的尾巴和翅膀去掉,放在油锅里炸一小盆,松脆鲜香,也常常被大人骗去下酒。
小溪流过的深一点的水潭边几乎都有棵大枫杨遮荫,水潭清澈见底,鱼虾成群。夏天,我和小伙伴们就在枫杨下比赛抓鱼。那时,大家都不用网兜,空手抓到才算真本事。在抓鱼这件事情上,会游泳的小伙伴显然占据上风,可以游到一人多深的水里抓鱼。我和妹妹不会游泳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男孩抓到一条条小鱼。尽管我们知道那些小鱼远不够一碗,多半成为猫儿的胃中物,或扔在石头上变臭引来一堆苍蝇。多少年后,每当看到枫杨,我还会回忆起童年抓鱼的情形,隐隐感觉到在小溪里看见鱼儿游来游去,我使劲握紧双手却怎么抓不住它们。
城里的枫杨远不及乡下的多,因为枫杨属于溪、属于水、属于酷热的盛夏,水没有流经城里,枫杨的绿翅膀也就没有跟随我们的脚步来到城里。只是,蝉鸣声声、溪水淙淙,那些爬树、捉知了、玩水仗、抓鱼的光影也随之顺河而下,随水而走,就像苏童笔下的枫杨树乡,既虚又实,清晰而模糊。